(图源:《金鸡SSS》 截图)
文/贺金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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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真实经历。今天说出来,让更多人知道那些不为人知又无奈的故事。
今天我要说的,是一类特殊群体中的特殊群体。
这类特殊群体叫做楼凤。
楼凤顾名思义,就是在一些住宅小区里从事性交易的女性。如果你打开百度百科,上面有这么一句描述:种女人一般都有自己的住房,而且有很多就是本地人,走上这条道路的原因也是各种各样,但是共同的一点是她们的婚姻大都很不幸,也没有一技之长,而且目前都是独居一处,年龄上不是那种青春亮丽的,但是绝对是成熟有风韵的。有人戏称这种妓女为“楼凤”。
百度百科上说的自然不一定全对,但是也可以借鉴的。就我所见,因为楼凤在住宅小区卖淫这一得天独厚的优势(正所谓一张床,两条腿,自带设备搞生产。只要男人有需要,就有叉开的双脚。在出租房或者自己房子里,安全性要强很多,成本也低很多。比如在外面卖,也许要付地头蛇或者一些杂七杂八的人物很多钱。),很多原本不是楼凤的性工作者也租起了房子当起了楼凤。甚至有的形成了团体,有鸡头,有望风的,有组织有纪律,有的也与黑社会搭边。或者干脆就是原有的卖淫团体摇身一变成楼凤团体。自从楼凤这种形式风靡以来,全国各地都开花了,几乎每个城市的一些住宅区里,也许都住着楼凤,只是人们不知道罢了。
我今天要对大家诉说的,是我真实采访过的一个楼凤。
记得一段时间,我对楼凤这个群体非常感兴趣,通过我的手段,想找到一个楼凤并不困难。通过网络,我找到了一个楼凤。我并不想采访那种有组织有纪律的伪楼凤(即那种有组织有纪律,由原本的卖淫女转业成的楼凤),我想采访原滋原味的楼凤(即婚姻不顺那种)。而我通过一些手段找到的这个楼凤就是原滋原味的楼凤。以下我所说的楼凤,就是那种原滋原味的楼凤。
这个楼凤通过QQ散播信息,招嫖。她有很多个QQ号,昵称从XXXX1到XXXX5,以应对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件,比如封号、警察的追查。我加了其中一个,与她攀谈起来。
她并不知道我的心思,话匣子很容易打开了。但是楼凤在QQ上与嫖客聊天,一般是不会聊工作之外的事儿,她只说了与工作有关的信息。
“宝贝儿,一套300,包夜800.”她报价。这是一个全国各地楼凤的普遍价格。
所谓一套,每个楼凤都有每个楼凤不同的“一套”。一套中包含很多内容:
帝王浴、冰火、毒龙、沙漠风暴、地球仪、水晶之恋等等。
每个楼凤能接受的东西不一样,所以“一套”所包含的内容也因人而异。
所谓包夜,就是包一晚上,想做多少次都行。能射三次也就等于赚了一百块。但是据我了解,很多楼凤虽然会喊出包夜的价格,但实际上是不会包夜的。原因就是太累了。一个楼凤在非月经期间,接完包夜,很多时候也就意味着白天干不了活。也就是说,包夜既不赚钱,也伤身体。当然,如果肯出高价,楼凤是会考虑包夜的。800很多时候也就是说说而已。后来得知,一些新手或者缺钱或者看心情什么的也是会接包夜的。
然后我问她有没有照片,她说有,在QQ空间。给了我空间相册密码。我就进去看了。
里面有很多暴露的照片。我能判断她是一名原滋原味的楼凤,也就是因为这些照片。
照片中的她,穿着各式情趣内衣,身材发福,大约40岁左右,身高只有1米6左右,脸上打着厚厚的粉。照片的拍摄水平相当差劲,用流行点的话说,就是毫无PS痕迹。像素差劲。照片中的她极力摆出诱人的姿势。
我能大体判断她是原滋原味的楼凤就是因为这些照片。有组织有纪律的楼凤,一般都是些年轻的工作者。而且贴上去的照片相当精良。当然,也有大妈装少女的。更多时候,空间里放的照片,是假的照片,都是些青春靓丽的美女,PS得相当精致。而掌握那个QQ号的人,不一定是楼凤本人,而是专门招嫖的鸡头,或者相关人士。
而这个大妈级的楼凤,拍摄水平差劲,而且年龄颇大,符合最初楼凤的形态。我就决定去采访她了。
准备好钱,坐上了前往九龙坡区的杨家坪的轻轨站。楼凤的所处的位置十分方便,她所在的小区就在轻轨站的附近。
这似乎是一个共通的特点,楼凤的地址都离附近的交通点很近。即使相隔比较远,楼凤也会告诉你详细的到达方式。
我到达了她所指示的地点,这和我想象的不符,这并不是住宅小区,而是老式的住宅楼。从外面丝毫看不出这里面藏着一个卖淫点。但好歹是电梯房。先在楼下打电话彼此确认了一下,她似乎要从楼上观察我一下。之后我到达了她所在的楼层,再敲了敲门,门开了。
门开始只打开了一条缝,还没见到她的模样,一股刺鼻的劣质香水味混合着不知道什么化妆品的味道射入了我的鼻腔,我一下不太适应,但我强忍着没有遮住鼻子,而是改用口呼吸。她露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睫毛翘起来的幅度十分夸张,眼影的颜色浓得吓人。这时我不禁想起了前些年网上杀马特贵族的图片。
她瞧了瞧我,再往门的左右看了看,似乎是确认有没有其他人。最后把门打开。
门打开,我进去了,那股浓郁的劣质香水味更加浓郁。当时没注意,现在抬头一看,这个妇女就是空间照片里那个女人。她穿着空间照片里的那套情趣内衣(我怀疑她就只有为数不多的情趣内衣)与高跟鞋,挑逗地看着我。那套情趣内衣是那种半透明的黑色连体内衣,另外披着一层薄纱。我注意到,薄纱上,竟然有的地方起了像毛衣上起的疙瘩。
“宝贝儿,你先进来,我们先洗个澡。”她倒挺直接。
我左右看了看,这是一套不错的房子,大约有90平方左右,有一个客厅,一个厕所兼洗浴室,还有一扇关着的门。
我正准备说话,那扇关着的门打开了,另一个穿着情趣内衣的中年妇女探出了半个身子,好奇地瞧了瞧我,然后又把门关上了。我心生疑惑,但是并没有多问。
我对接见我的楼凤说:“我们先进去玩玩,我们等下再洗澡。只是随便摸摸,不会插入。我先验验货,你水多不多。”我在此行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我知道直接提议进房间,她会心生疑惑,而且多半不干。楼凤一般都要求带套,也很在意性病等,不洗澡的客人,她们是不会接待的。当然这些如果在足够的金钱利益下,她们也许会破例。如果我直接说我是来采访她,她也可能会很反感。而我先让她把我带到房间,所谓先上车后补票,那时我采访成功的把握大得多。
这个楼凤眉头皱了皱眉,眼睛转了转,又看了看我,最后依然微笑着说:“好吧,宝贝儿,进来吧。”
我跟着走了进去,是一个小房间。床的四壁是单调的白色,有的地方已经开裂,墙灰已经掉落,就像人的皮肤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间里有一张床,床单是酒店里的那种白色床单。床上有一张紫色的毛毯。床头放着烟,是重庆人十分常抽的一种低档香烟——朝天门。床头柜上放着果冻、跳跳糖等东西,那就是用来做水晶之恋、沙漠风暴等花式的东西。另外还有一台电脑,电脑桌上有几个避孕套。烟灰缸也摆在桌上,里面的烟堆成了山。
进了房间,她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一会儿问我多少岁,一会儿问我干什么的。除此之外也夸我帅,还说什么我这么年轻,倒是便宜她自己了,她看见我这么帅,早就湿了。她称呼我都用宝贝儿一词。
她到底说了什么,我倒是忘了不少,当时我只想着如何采访她。心里盘算好了,我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是来采访她的,说着,我掏出了三百块钱。
她很诧异的看着我:“宝贝儿,你是啥子意思耶?”
我说我只是好奇你们这一行的,想来做个调查,放心,我不是记者,也不是警察,你不需要跟我做爱,只需要陪我聊一会儿天,就能赚三百块钱。
她皱着眉头看了看我,一副很犹豫的样子。但她忽然低下了头,凝视着我手上红得发烫的毛头像,出神了一会儿,突然笑得花枝招展:“要得要得。哎呀,我卖批(卖屄)卖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遇到你这种人哦,宝贝儿,哈哈哈哈。来,随便坐,就坐床上,干净得很,我每天都洗。”
我倒没客气,坐了下去。然后让她穿上衣服。她披上了睡袍一样的东西:“没得事得,等会儿又有人来日我,所以我懒得穿衣服了,就这么,没得事撒?”说着她走到电脑桌前,坐了下去:“不介意撒,我看下有没有什么顾客的信息。”我说:“不介意。”她鼠标点了几下,然后用不怎么快的打字速度以及不正确的打字姿势打着字。
我说:“你先弄好。”没一会儿,她弄好了,就坐到床边,开始我们的谈话。
“那你有啥子问题要就问嘛。”她似乎也非常好奇我,显得很精神。
她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朝天门,然后站起来,拉开床头柜的一个柜子翻找起来,也不知道找什么东西。然后她翻了电脑桌的抽屉,也似乎没找到。最后终于在枕头底下掏出了一支打火机。然后她抠出一只抽了起来,动作很娴熟,嘴里进去,鼻子里喷出两条烟柱。我见她做完这一整套动作,正准备说话,她抬眼看了看我,似乎想起什么,她抽出一支烟给我。我接了过来,问她要了个火,也抽了起来。抽烟的过程中,她也有用嘴巴吐烟的时候,这时我我发现她的牙齿非常黄,黄得发黑,与她嘴唇上红得流血的色彩形成鲜明的对比。总而言之,我们俩就在诡异的气氛中,在吞云吐雾中,聊了起来。
“你干这一行有多少年了耶?”我问。
“我卖批都卖了要10年了,从33岁卖起,今年42岁了。”
我发现她说话都是用的重庆最最粗鄙的俗语,脏话,丝毫不避讳。后来我问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她说她一开始也不这样,后来客人要求多了,她也就这样了。她这么说,嫖客就会觉得她贱,觉得她骚,也就会觉得爽,很快就高潮。包括在做爱过程中,她会说很多骚话,让客人快射。这样她就好快点接待下一个客人,多赚点钱。
为了方便叙述,我就不采用对话的形式来说了。直接叙述吧。
她说她干这行,也是被逼无奈。她是和老公离异后,当时孩子跟了她,而她又没有一技之长,是真的没有一技之长。她自己仅仅是初中水平。她其实不是重庆本地人(听口音还真听得出),当时出来打工,遇到了现在的丈夫,后来丈夫吃喝嫖赌,加上自己也不够贤惠,就闹离婚了。离婚后孩子跟了她,她最开始也做正经的差事,但由于年龄原因,也因为吃不了那个苦。而且重庆消费越来越高,她儿子后来要读书,她通过一些渠道知道了可以干这行,听说很赚钱,就开始干起了这一行。
但听她的叙述,这一行也并非想象中赚钱,首先,她说她月经时间很长,要半个月左右。所以月经走了时就尽量多做。她掐算了一下,说大概一个月能净赚5000到10000(我不能确定这个数字的真实性)左右算好的了。要交各种费用,买化妆品,去医院检查,供孩子,烟钱等等,在重庆这个大都市,而且是主城区,根本不太够用。
而且她的孩子不争气,现在读高中了,学习成绩相当差,喜欢到处鬼混。那天我采访她是星期天,她就说她孩子出去看电影了。不然不会在这个房子,这个房子只是她租的,她的房子其实在楼上。周末娃儿在家,她就在下面这个租的房子接客,怕孩子突然回家。
平时孩子读书,就算好时间,在家里接客。在家里接客有很多好处,比如她家里电脑有A片,她自己不会下载,是嫖客帮她下的,她和嫖客能一边看A片一边搞。
最近她寻思着卖掉自己的房子,因为儿子吵着要住小区商品房。她准备去买一套。但没钱,于是寻思卖掉这套房子。但这种房子在重庆卖不了好价钱,所以她寻思着找懂这一行的嫖客帮忙。
当我问到旁边的女的是怎么回事时,她也做了详细的回答。
那也是一个楼凤,是老乡,也是家庭离异,没有去处,做起了这行。这间房子是她和老乡合租的。是她带老乡入的行。干她们这行的,很多都是熟人引进门。每个房间都有一个电脑,平时就靠这台电脑招嫖。做这一行的,很多都是同行带进来的,她姐姐也做这个。
说着说着,我听见了开门声,估计就是旁边那位中年妇女在接客吧。
她还说,就在3楼,还有一个比她年轻10岁的少妇,也是离婚了,拉扯一个读书的女儿。平时偶尔会叫上她搞双飞,也算帮帮她,价格多一倍,也就是600.就是今天早上,才双飞了一次。
我问了她接过哪些客人。
她说很多客人很好。但也有耍赖皮,日霸王批的(事后耍赖不给钱),但是没得办法,她们干的是见不得光的事,遇到那种人也只能忍,不敢声张。据她说有一次,有一个人日她不给钱,大吵了一架,那个人怀恨在心,在网络上空间里到处散播她是个艾滋病患者。这一点后来我证实了,确有此事。至于她到底有没有艾滋病,我倾向于没有。我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说有艾滋病接客,问题就大了,人家撕破脸,麻烦多着呢!
还有一些黑社会的惹不起,要巴结。也有黑社会来收过保护费,威胁过她们。
除此之外,有一些客人要求无套,她都答应。因为她结扎过。但是她还是很怕得病,所以每个月都要去医院检查。但是至今没发现有病。
另外就是她由于待人热情,边聊天边日批,虽然想多赚钱,但是从来不催客人射,所以长得不好看,但是回头客很多。最长的一个日了她7年了。
她最讨厌的是喝醉了的客人,很久都射不出来,很难伺候,而且还一身酒味。事后还可能睡着,或者发酒疯。日她的大多是中年人和年轻人,老头子也有,但是少。
有的人很粗暴,要耍SM,走后门等,她能忍的都忍了,不能忍就拒绝,大多人还是给面子的。实在不行就叫姐妹来帮忙,这么多年,也是幸运,没出过什么大事。
我问她民工来日她的多不多。后来发现白问了。她笑了笑说不多。因为300块也不算低价格。民工一般都是去一些小巷子,或者牛角沱之类的地方,日一些50块一次,100块一次的。
另外就是她坚决不接疑似吸毒的。她还是很怕染上艾滋病,还有个孩子要拉扯。
我发现她用的手机还是按键机,不是智能机。那台手机十分老旧,粉红色的机身掉了不少漆,也有很多划痕。
最后,她说她干不了几年了,老了。她姐也干这一行,快50了,接客也越来越少了。但是就担心孩子的前途,她还期待她孩子有出息,给她养老。
这就是我那次采访几乎全部的内容。走之前,我提醒她,空间里那些照片,最好删去露脸的,传播出去恐怕不是好事儿。
她说她也晓得,没办法,争不过小女孩,只好发真实照片,有需要也许会视频验证,有的人看假照片上当受骗多了,会对她这种真货有好感。不过感谢我的好意,并且会考虑我的话。其实她也想早点脱离这行,担惊受怕的。
平时她最大的乐趣就是跟姐妹们聊聊天,出去吃吃饭,看看电视剧之类的。也爱喝喝酒,打打牌。没有更多的娱乐生活。也不会出远门旅游,哪怕让自己的孩子独自出去玩,自己也不会出去。当然她孩子也没出过远门。
在月经没来的时候,身体还好的时候,能多接多少客,就多接多少。她算是一个勤奋的楼凤。除非特殊情况,不停止接客。
由于经常来男人,她发现邻居已起了怀疑,偶尔会发现她们在暗中指指点点。她并不傻,她很担心她的孩子已经知道了她是楼凤这个事实。
平时她的交友圈子还是比较窄的,有很多同行的姐妹,也有牌友之类的。大概都是底层人士。有些嫖客,也成为了她的朋友。
她一再抱怨她赚得不多,想买好的化妆品都买不起。情趣内衣也贵,情趣用品也贵,有时一套情趣内衣,会和姐妹换着将就用。
但她们都不愿意外卖。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害怕外面不安全,自己家里踏实。
临走前,我多给了一百块给她。
在这个城市的阴暗角落里,生活着这么一群人。
她们靠出卖身体赚钱,说着最粗俗的话,干着最脏的活。她们离异,没有可依靠的男人,姿色不好,年龄也已经很大了。她们没有一技之长,在大都市里很难活得安逸。她们要面对无良嫖客、流氓黑社会、警察、性病等各方面的威胁,担惊受怕。
她们没读过什么书。知识水平低下,眼界十分小。而且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有些年轻的楼凤有的已经完全转行裸聊行业或者做裸聊兼职,或者卖照片。而她们由于各种原因,比如眼界、知识、固执己见等,很多年龄大的楼凤没有进行产业转型。
她们是个体户,没有保护伞。毫无疑问,她们的职业危险程度其实不低。由于她们很多并没有所谓的姿色,也不年轻了,能赚的钱也许并没有想象那么高。当然,我觉得或许是比一般的工薪阶层高,或许又不是,老实说,我对她们能赚多少钱并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因为很多细节不知道。虽然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但是从这名楼凤的穿衣、用品来看,也许比一般人好,但并不算富裕,大概中产阶级都算不上。样本数量不够大,不能很得出个普遍的结果。
由于孩子缺乏良好的环境,所以不怎么争气。养老也是个很大的问题。岁月的流逝也同样是个很大的问题。
她们就是老一辈的楼凤。
在这里,以我浅薄的学识,我无法从道德、社会的角度去评判她们,我既不同情她们,也不辱骂她们。
我只是把我采访的这个楼凤的过程,作为楼凤这一个特殊群体的缩影,记录下来,让大家看见,引发大家的思考。
也让大家知道,在生活中,也许就在我们身边,生活着这一样一群难以评判,游走在道德和社会的灰色地带的特殊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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