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的炮兵奠基人——库里克元帅,一名耳熟能详的倒霉蛋,他的一生是丰富多彩,但也是悲剧的。在卫国战争期间,库里克明明身为苏联老帅宿将,同时又是斯大林的挚友,却被斯大林一撸到底,降级成为列兵。朱可夫在回忆录中,评价库里克无能懦弱,心胸狭窄,反应迟钝,贻误战机,还经常摆臭架子,不接受命令和指挥。
如果我们把库里克元帅作为一个军人,进行简单的评述那么就会得出许多错误的结论,就像许多富有争议的历史人物一样。同时我们也不该忘记,库里克曾是苏联最富有声望且大胆激进的苏联将领,他的一生经历了四次战争,受过五次伤,是实打实的苏联英雄。这样的库里克在卫国战争中真的很无能,很愚蠢吗?
带领十万将士突出重围
1941年6月22日苏联卫国战争正式打响,由于巴甫洛夫的西方面军司令部在凌晨4时左右进行了战斗汇报后,便与总参谋部失去了联系。因此苏军总参谋部决定派遣一名大本营代表前往白俄罗斯了解战况,这份重任就压在了德高望重的库里克元帅肩上。
库里克元帅头一天夜里才刚刚开过会,还没睡几个小时就风尘仆仆的搭乘专机飞往明斯克,陪同他的只有一名副官以及飞行员。老元帅出发前从总参谋部了解到了一些大概的情况,德军已经全面越境展开了进攻,西南方面军汇报在沃伦顶住了德军进攻,正在求情增援。西北方面军也正在有条不紊地向里加防线收缩,而西方面军在失去联系前,正在发动反击。
库里克元帅在飞机上一琢磨,西部方面军是苏联重点建设的部队,书面坦克保有量超过6000台,飞机书面保有量也超过2000架,各型火炮书面保有量更是高达1.2万余门,书面兵力也高达76.2万余人。并且还拥有新修建的西部防线和斯大林防线以及莫吉廖夫防线,足以抵御任何攻击,因此也被评为苏联最好的部队。
临行前,总参谋部说西方面军已经展开反击了,也就是说德军的攻击势头已经减弱了。于是库里克元帅命令飞行员,直接把飞机飞到比亚韦斯托克上空,他打算去看看战况到底如何了,然后再去明斯克找失联的西方面军司令部。
可是库里克元帅的座机刚刚飞邻比亚韦斯托克上空,就遭到了德国战斗机的拦截,飞机在遭到一轮攻击之后发动机失灵,如果不是飞行员技艺精湛,恐怕库里克就要成为卫国战争中阵亡军衔最高的苏军将领了。
飞行员操控飞机成功迫降在田地中,库里克命令自己的副官立刻去寻找友军,自己则掏出手枪收拢逃窜到附近的苏军溃兵组织战斗。当库里克的副官带着第十集团司令部派来的增援部队赶到时,这位灰头土脸的元帅正坐在一辆T-34坦克上指挥战斗。
就这样库里克元帅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第十集团军司令部,他从司令部人员口中得知部队已经和明斯克失去联系一个上午了,凌晨时有情报指出北部有大批德军坦克通过,苏军设法组织了拦截但却收效甚微。
库里克判断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但无线电似乎受到了干扰,无法与明斯克和总参谋部取得联系,当务之急是判明德军的进攻意图,并做出最恰当的反应。很显然德军绕过了哥罗德诺地区,那么德军很可能是打算从侧翼包围比亚韦斯托克突出部。
巴甫洛夫的反击部队连个影子都没看到,情况很可能比预期的还要糟糕。如果反击部队在48小时内还没有任何消息,巴甫洛夫的部队不是与德军擦肩而过,就是被德军消灭了,因此第十集团军必须做好一套撤退方案,以免遭到灭顶之灾。
战斗持续到了24日凌晨,集团军司令部的电台里突然传来了巴甫洛夫的通讯,他命令所有前线部队尽可能向明斯克突围,参加明斯克保卫战。通过巴甫洛夫传递来的简短信息,结合此前的战况来看,德军此时已经将比亚韦斯托克突出部包围,巴甫洛夫的反击部队可能也身陷重围或者惨遭歼灭。他手上很可能已经没有预备队了,所以才会下令全军突围向明斯克靠拢。
但面对这种局势,贸然行动是非常危险的,第十集团军需要有一个妥善的行动方案才行。库里克和司令部人员进行了一番商议以后,决定放弃沿着大陆快速突围的计划,这样太过于冒险。集团军将沿着比亚韦斯托克中部延伸向明斯克南部的森林撤退,这样虽然会耽误一些时间,但部队可以相对安全的抵达明斯克南部地区。
就这样,库里克带着第十集团军,沿着森林行进。当队伍抵达明斯克南部地区时,德军已经进入明斯克市区,还不断派出机械化部队,沿着明斯克周边搜索围剿幸存的苏军官兵。此时第十集团军沿途收拢了不少溃兵,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大约十万之众。
但缺乏弹药和反坦克武器,更没有坦克和火炮支援,想要反击击溃围困明斯克的数十万德军也是不太可能。因此库里克元帅决定带着队伍冒险突围,渡过明斯克南部河流,朝斯摩棱斯克前进。
但他们在路上又听说德军已经突破了莫吉廖夫,正在进攻斯摩棱斯克的消息。于是只能继续沿着森林向戈梅利防线前进,在经历了长达将近两周的跋涉之后,第十集团军和库里克元帅总算抵达了戈梅利。
此时库里克元帅的配枪里也只剩下了一颗子弹,元帅向来迎接的内务部军官解释说这是留给他自己的子弹,决不能让德军俘虏一名苏联元帅,那将是对苏军士气的严重打击。
守卫沃尔霍夫惨遭贬职
库里克元帅从包围圈中安全脱身,死中得活,还带出了大约十万苏军官兵,为铁木辛哥元帅的斯摩棱斯克反击添加了一份力量。不过库里克并没有得到嘉奖,而是立刻得到了上任沃尔霍夫的调令。原来是德军正在进攻列宁格勒,库里克被总参谋部任命为第54集团军司令,负责守卫沃尔霍夫的安全。
库里克一到沃尔霍夫,就接到了老朋友伏罗希洛夫元帅的电话。伏罗希洛夫在电话中告诉库里克,总参谋部已经派遣朱可夫大将前来统一协调指挥列宁格勒州地区的战事,现在他和库里克都需要服从朱可夫大将的调遣,竭尽所能守住列宁格勒。
说实话,一名元帅指挥一个集团军,服从一个大将的调遣,这和变相降职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库里克还是接受了伏罗希洛夫的建议,一切为了列宁格勒,为了苏联,通力合作。
朱可夫一抵达列宁格勒,就开始着手部署反击行动。德军在9月初已经夺取了姆加火车站,并占领了什利谢利堡,截断了涅瓦河和拉多加湖的联系,还将内河炮艇运进了拉多加湖,严重威胁到了苏军的航线安全。
因此朱可夫命令第54集团军全力西进,从侧翼切入德军攻势,而后收复姆加火车站和什利谢利堡,解除列宁格勒燃眉之急。
朱可夫的计划是无奈之举,他手中能够动用的兵力接近于零,想要解除列宁格勒的困境就必须做出牺牲。驻守沃尔霍夫的第54集团军虽然正在遭受进攻,但形势并没有到遭受合围的地步,只要54集团军倾巢出动,勇敢的按照计划发动进攻,就可能解除列宁格勒的困局,等困局过去之后再重新收复沃尔霍夫就行了。
库里克与朱可夫的见解不同,他在电话中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认为沃尔霍夫是苏军在拉多加湖上现存唯一的漕运码头,是列宁格勒生命线的最后保障。并且当地还拥有列宁格勒地区仅存的发电厂和冶金厂,以及内河造船厂和飞机制造厂。
如果沃尔霍夫失守,那么列宁格勒也就完了,因此库里克元帅不想发动反击。朱可夫大将以为其不能执行命令,就将情况汇报给了莫斯科,强迫54集团军发动反击。
无奈之下库里克只能抽调了3个步兵师,手中仅有的1个只装备了不到30辆T-34和KV-1坦克的坦克旅发动进攻。而他要面对的是两个德军装甲师和一个德军集团军的力量,最终反击在持续了一周之后以失败告终。朱可夫一怒之下致电莫斯科,状告库里克违抗命令,缺乏战斗意志,持有失败情绪,申请将库里克调离列宁格勒。
苏军总参谋部在接到了朱可夫的汇报之后,将报告送到了斯大林面前,斯大林看过报告之后对自己的老朋友非常失望,看起来昔日的察里津战神已经被和平和权利磨灭了斗志,甚至做出了贻误战机违抗命令的蠢事。但斯大林也不是不给人将功补过的机会,于是下令将库里克降职为中将并调往罗斯托夫,辅助铁木辛哥元帅组织防御和疏散行动。
光杆司令上任刻赤
库里克被降了军衔,他虽然有一肚子怨气,但却没有地方解释。只能急冲冲地赶往罗斯托夫上任,在罗斯托夫战役中,他表现到不错。库里克协助铁木辛哥元帅精心部署了防御火力点,并在反击阶段指挥炮兵为机械化部队提供了有利的火力支援,从而成功在罗斯托夫重创了德军克莱斯勒装甲集群。
鉴于库里克中将在罗斯托夫的表现,他被派往克里米亚去挽救岌岌可危的刻赤局势。不过这一次他是孤身一身,连个警卫排都没有。库里克在抵达刻赤以后发现局势远超出了总参谋部的预期,刻赤守军已经全面崩溃,官兵们毫无秩序地四处逃窜,无奈之下库里克只能亲自收拢队伍。
在经过了一番努力之后,库里克总算凑出了一支一万多人的队伍,但官兵们大多没有武器,步枪一共也仅有不到1000条,重机枪仅有2挺,火炮更是一门都没有。而他们面对的德军精锐的第十一集团军,这仗根本就没法打,并且刻赤城防司令部的电台也损坏了,他们无法与莫斯科取得联系。
库里克看着自己手下这些残兵败将和少得可怜的武器,顿时心生绝望,刻赤是守不住了,让这些人留下也是白白送死,于是当即决定带领部队撤过刻赤海峡,到高加索军区的新罗西斯克再想办法和莫斯科联系。
可就是这个决定,彻底惹恼了斯大林和一众总参谋部军官,他们认为库里克是贪生怕死,故意放弃刻赤,是懦弱无耻的行为。更有人揭发称库里克从刻赤带走了一批黄金中饱私囊,于是库里克被解除职务,降级为列兵!
被贬为列兵
库里克在1942年初被贬为列兵,将近4个月后斯大林总算冷静了下来,他和一众统帅部高级军官商议后决定授予库里克少将军衔,负责预备役官兵训练工作,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库里克在任上表现中规中矩,总算是没有再犯下什么错误,于是斯大林在六月份决定将库里克晋升为中将,领导一个军上战场去重新证明自己。但库里克在战争中表现得并不理想,甚至还有军官揭发库里克中饱私囊,盗窃财物。于是库里克再次被降职成少将。直到1944年,库里克先后经过三次降职和升职,最终在卫国战争胜利时以中将军衔被任命为伏尔加军区司令。
经受了一系列挫折的库里克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斗志,他变得郁郁寡欢,终日酗酒,与山羊和奶牛为伴。他唯一的朋友是同样不得志的戈多夫将军,他们经常一起酗酒并抱怨斯大林对自己的不公。俗话说隔墙有耳,这两人私下抱怨的事情很快就传入了斯大林的耳中,两人在1946年被解除了军职。
不久之后库里克和戈多夫一同被捕,有很多匿名信揭发库里克在卫国战争期间掠夺了大量财物,并从事反对苏联的间谍活动。很快军事法庭对库里克和戈多夫进行了秘密审讯,并在库里克的私人别墅中发现了大量金银珠宝。
于是在1950年以叛国罪,间谍罪将库里克秘密处决(库里克的具体死亡日期有争议,一说47年,一说49年,苏联官方公开说法是50年),戈多夫在一年后也死于狱中。一年后斯大林命令下属去找库里克叙旧,才得知库里克早已被枪决的消息。
后来在1957年的时候,科涅夫元帅曾写信给苏联总检查机构,指出当时在刻赤的情况是没有人能够逆转的。库里克在刻赤没有兵力,没有武器,无法改变苏军在刻赤的局势,更没有可能挡住德军的进攻,因此才选择放弃了刻赤。
所以对库里克的指责是毫无根据的,相关罪名也是没有经过详细的调查就归罪给了老元帅。希望总检察长主持公道,重新调查库里克的案件并为其给出公正的处理方案。
结语
从率领部队突出重围,参与罗斯托夫反击战,保卫列宁格勒的战斗来看,库里克还是颇有能力的。只不过这位老帅时运不济,在战争中承担的都是各种孤身一人聚拢部队,甚至费力不讨好的工作。
参考文献:
《英雄法庭》
《斯大林的元帅—库里克的战斗》
《斯大林和他的将军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