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犯颠覆性错误很可怕,个人犯颠覆性错误同样很可怕,特别是职场。不信,这儿有个真实的故事:
我家邻居老李的儿子小李在市里一所中学教书,小伙热情肯干,积极上进,二十七八岁成了教学骨干,职称评为了中教一级;对父母也很孝顺,结婚后另买房子单住,隔三差五就来爸妈家看看,有时来了老李还喊我过去喝两杯。
老李的儿媳在市里一家企业上班,研究生学历,坐办公室,标准的白领。
儿子暂时还没要孩子,小两口一个在事业单位,一个在企业,社会标配。
左邻右舍对老李很羡慕,老李也对自己的家境富裕、经济自由心满意足,时不时约要好的亲朋好友来家小酌,差不多每次都会喊我作陪,我也乐意蹭吃蹭喝。
日子无声无息地过着,老长时间没见老李家来人了,也不见他儿子来过。
我老觉着有事,一问老李他总是轻描淡写的说没事。
老李越说没事,我越觉得有事,人在一起相处长了,心性脾气,处事风格都知道,对方一丁点心事都能察觉出来。不行,得过问过问,有事该帮得帮,这才叫“铁”。
我让老伴炒了几个菜,弄了瓶洋河大曲,专门把老李两口子叫过来坐坐。
“老兄,不年不节,还弄这么多菜,有事?”
“能有啥事,没事就不能喊你来喝两杯?天天到你家蹭饭,尽管我家经济条件不如你们,叫你来吃顿饭能怎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老李“没事就好啊”的语气很沉重,一听就知道指定有事。
“什么叫没事就好啊—,说话听声,锣鼓听音,你话里有话,又写了在脸上,说给我听听,看我能帮上忙不?”
老李这边啥都没说,老伴却悄悄抹起眼泪来。
“看吧,还真叫我说着了,说,什么事?”我一副要帮忙的口气。
“哦,我,唉,其实也——”老李支支吾吾,想说又不想说。
“急死我了,竹筒倒豆子,利索点,快说吧!”我有点急。
“兄弟,不怕你笑话,家丑不可外扬,唉,你也不是外人,就不瞒你了。我家那小子工作没了!”
“咋回事?”
“作孽,辞职了!”
“啥,自个把铁饭碗砸了?好好的事业单位,旱涝保收,人家想都想不到,这臭小子是咋想的,没给你商量商量,你没拦挡拦挡?”我确实吃惊,连珠炮似的发问。
“媳妇嫌他学历低,两口子老是置气。”
“臭小子不也是大学毕业吗,怎么就学历低了?”
“媳妇是研究生啊。”
“辞职学历就能高了,今后怎么办呢?”
“考上了省师范大学的研究生,说是学完能到师范学院里当老师。”
我当是啥了不得的事呢,读研究生,毕业到大学当老师,上了一个档次。
我劝老李:“再上几年学历不就给媳妇般齐了吗,还能到大学教书,也是条路,你愁啥呢,不就是少拿几年工资吗,你家不缺这几个钱。缺钱你吱声,我没多有少!”
“真是放着好日子不过,孩子大了不由爷。”老李老伴还是想不开。
现在的年轻人也真能作,这么好的铁饭碗说不要就不要了。
尽管我也想不通,但还是违心地劝老李两口子:“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闯出来了也蛮好,想开点吧。孩子的事少管,过好咱自己的日子要紧。”
研究生学完需要三年。
三年暑来秋往,小李小两口无时不沉浸在以后的美好生活憧憬中:
小李将是师范学院的大学老师,大学课堂,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
小李觉得以后在同学、伙伴跟前能出人头地,在媳妇面前再也不会觉得低她一等了,说话指定比原来硬气。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年轻人就得敢于冒点险,风险高回报才大呢。
小李爱人更是打心眼里高兴,俗话说“丈夫多大妻多大”,大学老师,以后就是大学教授,教授的妻子总比中学教书匠的老婆好听,首先从心理上就不一样,再就是进了大学发展,总比中学有前途嘛。
怎么想今后都比现在合适,小李爱人很多时候是笑着进入甜蜜梦乡的。
一晃三年过去。
老李的儿子研究生毕业了。老李刚高兴几天,烦心事又来了。
说好的,原来研究生毕业可以到本市师范学院当老师。
人算不如天算,几年过去,师范学院升格成了省属师范大学,招聘老师的门槛也提高了,应聘者必须是博士学位,还得看是哪个学科的博士,硬扛子,低于这个免谈。
三年研究生读完,小李三十多岁了,孩子一直没敢要。
现在研究生又不行了,博士学位也得考啊,考上考不上还两说着呢,就是能考上,最少还得几年,到时候谁又能保证大学能不能进得去。再说,考博士再到外地几年,小两口又得聚少离多几年,算来算去不能再折腾下去了。
没办法,师范大学学的是师范专业,干别的不对口,只能教书,大学进不了,只好还得回到中学去。想在体制内工作,这是最好的选择。
找了几家学校,不缺编,进不去。只好硬着头皮找到原来辞职的学校。学校觉得小李原来干的不错,同意接收,但得市教育局给编制。
经过协调,教育局答应:可以按引进高学历人才操作,但原来工作的7年教龄作废,参加工作时间重新算起;原来的中教一级职称重新评定。
得得得,折腾了几年,又回到了原点,工龄没了,职称没了,一切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