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联合赤峰阿旗文物部门对辽代贵族墓葬耶律羽之墓进行了考古发掘。耶律羽之是大辽王朝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的堂兄弟,属皇族显贵。其父兄均为辽早期的重要人物,父亲偶思曾任契丹迭剌部夷离堇(夷离堇:统军马大官,后改称大王),大哥曷鲁为阿保机建立契丹国的最重要的功臣之一,阿保机建立契丹国后,曾将二十一位功臣以手、耳等身体重要部位进行拟指,而拟曷鲁为“其心”,曷鲁去世噩耗传来,阿保机“震悼久之,辍朝三日”。二哥觌(dí)烈,曾任辽迭剌部夷离堇、北院大王,被阿保机以“其手”誉之。
年少时,耶律羽之跟随耶律阿保机征战草原,契丹征服渤海国之后,设立附庸于大辽王朝的东丹国,并出任东丹国中台省右次相,由于兼任东丹国国王的耶律倍在皇位争夺中失败,被迫出走,耶律羽之成为东丹国的实际统治者。
会同四年(941年),因为朝廷举行册礼(册立、册封的礼仪),耶律羽之应召回京,加特进,于当年八月十一日去世,享年52岁,谥号文惠。耶律羽之死后,葬于今内蒙古赤峰阿鲁科尔沁旗罕庙苏木的古勒布火烧嘎查(村)东面约10公里处的一个簸箕形、南北向的山洼中,这一带是耶律羽之家族的墓地。
耶律羽之墓背靠的主峰容貌奇特,峰尖往下天造地设般形成一个大堑,远远看去似一个裂缝,当地人称此山为“裂缝山”。1992年夏季耶律羽之墓被盗,三百多件(组)珍贵文物被抢劫一空,墓葬甬道处遭到严重破坏。好在三个月后,盗墓案侦破,及时追回了二百余件(组)文物。
耶律羽之墓建造之豪华,结构精细考究,犹如地下宫殿。当考古队员拿着手电筒进入耶律羽之墓时,借着微弱的手电光,眼前出现了一个绿莹莹的琉璃世界,原来耶律羽之墓墓室的砖全为绿色琉璃砖,这在以往发现的众多贵族墓,甚至历代皇帝陵中都是未曾见到过的,堪称一绝。
墓室四周皆为绿琉璃砖
整个墓室建造豪华,结构、精细考究,犹如地下宫殿。磨制精细的石构件构成了墓门,墓门以朱红为底,绘有牡丹、飞凤和黄彩团花等图案。甬道及耳室是用石条砌成的,这里原来涂抹着白灰,上面画有精美的壁画,由于年代久远,壁画已经荡然无存,只有顶部还残存流云飞鹤的图案。
甬道壁画,图自《辽耶律羽之墓发掘简报》
配图:耶律羽之墓的墓门前有两扇一人多高的石门,可惜一扇石门已被拆下,并成为盗墓者出入墓室的“梯子”,上面的色彩已被踩得无一点痕迹。另一扇完好无损的墓室石门上有彩绘的门神,如真人般大小,披甲执剑,怒目虬髯,威武骠悍,由黄、黑、红等色彩绘成。
主墓室地面用两层砖铺设,上面为四角有对称的双凤双蝶图案的方形琉璃砖,下面为大红方砖。上面的方形琉璃砖已被人盗走,只剩下下面一层大红方砖。地面上还残留有大量的丝织品残片。
琉璃铺地方砖
耶律羽之墓出土与收缴回来的文物种类繁多、琳琅满目,计有金、银、铜、铁、木、石、丝绸等几大类,且做工精良,代表了当时工艺水平的最高峰。最大的遗憾是彩棺被盗墓者劈碎,如果没遭毁坏,可能会是一个同吐尔基山辽墓一样的彩棺。许多玻璃器皿和丝织品也已被破坏,留有的残片难以看到原貌。
吐尔基山辽墓保存完整、雕刻精细的八层彩棺,耶律羽之的彩棺只能靠此想象一番了
耶律羽之墓出土丝织品
耶律羽之墓出土丝织品
“万岁台”金花银砚盒
平面略呈梯形,盒身内套一层素面银片,盒底有花式足13个,周边錾刻忍冬卷草纹。盒盖装饰了一条盘龙,蜿蜒的龙身占据盒盖主体,三枝立莲穿绕于龙身,其中一朵盛开,经龙嘴衔立于龙头顶部,花蕊之上竖刻“万岁台”三字,上端錾刻远山浮云,一轮骄阳冉冉升起。盒盖四边錾牡丹、环形花纹,盒内装箕形石砚。此砚台为皇帝御用之物,应是皇帝赐予耶律羽之的。
琥珀水晶璎珞
琥珀与水晶球间隔,加鸡心形金坠及“T”管状金坠,出土时散落,据陈国公主墓璎珞复原。
玛瑙水晶璎珞
由红玛瑙管和水晶珠间隔串链而成,再连缀心形和长管形金坠。
鸡心形金坠中空,模冲成形后对接为一体,顶端有鼓形吊纽,大者模冲三叶花纹,小者錾刻缠枝纹。管状金坠,亦有大小两种,制法、吊纽同鸡心坠相同,纹饰也依大小与鸡心坠相同。
盾形戒指
图中左一戒面装饰宝相花;左二和右二戒面模冲莲花纹,花蕊凸起作嵌玉用,指环饰叶纹;中间戒面模冲缠枝纹,中心有圆凸,指环錾刻花纹;右一戒面模冲缠枝纹,中心有圆凸。戒指都被制作成盾形,带有草原民族的特征。
摩羯形嵌松石金耳坠、摩羯形金耳坠
左一,模冲成形后对接而成,中空,表面细部纹饰为錾刻。镂空处镶嵌绿松石装饰。摩羯形象为双角龙首,鱼身卷曲。
右一对,制法与左相同,体积略小,摩羯形象为无角龙首,鱼身卷曲。
龙首形金镯
镯体扁宽,正面中心錾刻盛开的牡丹,侧枝蔓延,两旁各有一只振翅鸾鸟,两端模冲龙首。
花式口金杯
盛酒茶用具,圈足及内圈均饰莲瓣纹, 杯外壁錾刻四对鸳鸯,两两相对,周围饰有团花、桂枝纹。
花口金杯
外壁錾刻五组双雁衔花纹。鹅、雁为辽代重要祭祀物,辽代金银器频见鸿雁纹,或与契丹人“春捺钵”捕鹅猎雁的独特制度有密切关系。内沿一周宝相莲瓣纹,内底双鱼宛若戏水。
鎏金高士图银杯
盛茶酒用具。杯作7面,錾饰7个闲逸的高士,均头戴花冠,身着宽袖长袍,抚琴、书写、把酒、执扇、饮酒、捧钵、看书,形态各异。
口沿一侧有椭圆形花式指垫,表面模铸卷草,下带指鋬。口沿、圈足、器腹以联珠纹作边或框,上腹錾刻双鸟衔花纹,腹底錾缠枝花,圈足为山形纹。联珠纹饰为萨珊王朝常用纹饰,而金银器上装饰颗粒状联珠则为粟特风格。
摩羯纹金花银碗
碗的口沿内壁錾刻叶瓣纹和联珠纹,碗底錾刻摩羯纹。
双狮纹鎏金錾花银盒
腹部錾刻缠枝花卉,器盖顶部圆凸,纹饰以模压为主,局部錾刻,正面中心双狮腾跃,花枝缠绕,外围以凸线、联珠、花朵为边,外层为飞鸟、昆虫、云朵、缠枝组合纹饰,以宝相莲瓣纹作框。侧边为奔驰的双狮、双鹿、双羊及花卉纹。
双凤纹鎏金银盘
内沿錾刻牡丹,腹壁饰宝相莲瓣纹,盘底中心双凤飞舞,周围为连枝花卉。圈足錾宝相莲瓣纹一周。
鎏金錾花银唾盂
盘口边沿錾刻一周三叶花,盘面为四组团花,盘底一周宝相莲瓣纹,器腹錾四组对雁团花。
“海东青”鎏金铜饰片
为海东青正面捕猎形象,双翼张开,利爪扑地,周边有钉孔,为小帐装饰。
龙饰件
盘龙纹铜镜
镜背模铸四爪盘龙,龙口含珠,龙纹通体鎏金。
耶律羽之墓出土瓷器数量不多,但制作十分讲究,器形繁多。这件盘口穿带白瓷瓶,是迄今为止出土的最大穿带瓶,通高近70厘米。用于盛酒、奶的容器,器形仿金银器。穿带瓶是契丹游牧民族于马背上携带的盛器,特点是两侧肩部与腹部有对称的桥形穿带盒竖直的凹槽,为牢固系带而设计,方便背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