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从古至今都是一件深受重视的事。在封建王朝,皇室更是出现了书童伴读、侍从讲读等制度形式,为的就是提高读书效率。不过南北朝时期的“侍从讲读”制度,和普通的书童陪读还是有区别的。最显著的不同就是,侍从讲读可是有正经官职的,工作也十分重要。那么问题来了,南北朝时期的侍从讲读制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经历了怎样的发展与变迁?
一、 皇室十分看重的侍从讲读制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封建时代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基本都清楚教育的重要性。没人希望后代不学无术,把老祖宗的江山丢给外姓人。
西汉时期,刘邦在病危时就给太子刘盈写了一篇《手敕太子文》,在文中叮嘱刘盈一定要勤勉读书:“吾生不学书,但读书问字而遂知耳……倍年於汝者,皆拜,并语於汝诸弟。”刘邦说的这四个人,正是汉初数一数二的文化人们。刘邦临终前劝刘盈好好学习,并让他向这些人拜学。这些人,其实就可以说是侍讲了。
1.侍从讲读之风从何而来?
虽说早在刘邦那时,就已经有了向太子授学的官员,但侍从讲读之风真正意义上的起始,还是得从东汉说起。光武帝刘秀在将阴丽华册立为皇后之后,子以母贵,阴丽华之子刘阳也就顺理成章被改立为皇太子,并改名为刘庄。刘庄入了东宫后,刘秀马上花十万重金,聘用当时知名的大学者桓荣当“家教”侍讲,桓荣也因此经常留宿东宫。
为了进一步让刘庄增长文化知识,刘秀还派何汤、包咸等当朝大儒,一并教授刘庄。五年后,桓荣由于公务等原因,需要经常离开东宫。是以,他不得不把自己的得意门生胡宪推荐给太子。
即便繁忙,桓荣每天清晨还是会坚持去东宫为太子侍讲一次。魏承汉制,南北朝又承了魏晋之风,侍讲这种教育方式,也就顺理成章得传了下来。
2.侍讲在南北朝地位如何?
为了突出侍讲在南北朝的地位,首先要和之前做对比才更为直观。侍讲虽然起于东汉,在当时的地位却并不怎么高。儒家讲究尊师重道,帝王家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有两点考虑:首先,皇帝为了防止被太子“强制退休”,会刻意限制东宫势力,防止“太子党”做大。因此,侍讲的慢慢由重臣变为低品阶官员。
其次,侍讲本就是“侍从皇帝太子身旁讲经”,无论是重臣还是亲戚,侍讲时都属于位卑者。
比如据《资治通鉴》记载:“司马懿为太傅、以 (曹) 爽弟羲为中领军、训为武卫将军、彦为散骑常侍、侍讲。”曹爽的弟弟曹彦,按辈分算曹叡的兄弟。即便如此,曹彦在教授曹叡时,也不能拿出老师的态度,必须卑微授学。
不过儒家的内核就有尊师重道之说,久而久之,侍讲的地位也自然而然地水涨船高。到了南北朝时,北魏已经将侍讲当做对大臣能力的肯定与认可。《魏书·程骏传》中就记载道:“沮渠牧键擢(程骏)为东宫侍讲。”
所谓“擢”,也就是提拔。程骏师从大儒刘昞,自幼昼夜苦读,文化修养极高。北凉世子沮渠牧键勤勉好学,将程骏提拔为侍讲,就是看重了他的文学造诣,直接给他一份全职工作。侍讲一职从东汉时大儒重臣的“兼职”,发展为南北朝时的帝王太子请来的“全职”,可见其地位的发展与提升。
二、侍讲在南北朝主要有哪些形式?
即便南北朝时,已经将侍讲当做全职看待,却并没有完全给予侍讲的老师们足够尊重。这一点,其实从当时侍讲的形式就能看出。
1.重道不必尊师
说一千道一万,即便是皇帝的侍讲老师,本质上也还是臣子。在这种情况下,侍讲们不能端着“老师架子”,言语稍有严厉之处,就很可能属于“不臣之举”。当时的侍讲们,与其说是“教”,不如说是“奉”。侍讲们必须哄着为帝王太子们讲经,日子久了才有可能被正儿八经尊为老师、青史留名。
南朝梁陈大臣周弘正,就是因为熟知玄象、学富五车,通过给太子讲经,获得太子尊重的:“太建五年,授尚书右仆射,祭酒、中正如故……”正因为世间鲜有,才有留名青史的价值和意义,从而突出周弘正身份地位的与众不同。实际上,南北朝时像周弘正这种能让太子“屈礼”的侍讲,不算特别多,但也还是有的。
2.尊师重道,“释奠”之礼
南北朝政局混乱,虽然基本都是承魏晋之风,但王朝之间还是有细微不同。南朝刘宋、北朝北魏,都有一种专门对待侍讲的礼仪,名为“释奠”。释奠之礼早在汉代的《礼记》中,变已经有了记载:“古代学校告祭先师行释奠之仪,四时在学常有……”
这种礼仪,正符合儒家推崇的“尊师重道”。就算是帝王皇子,在接受侍讲前,也要恭恭敬敬向老师行礼。到了北齐,这更是成为一种颇为“繁琐”的礼节。北齐皇帝规定,每年除了要在仲春、仲秋分别举行释奠之礼外,每个月的头一天还必须去孔庙行拜礼。整个拜礼由祭酒带着博士以下的教官和国子学的全体学生,对孔子和颜回恭敬行礼。
在释奠之礼中,还有一项重中之重,那就是“皇太子释奠礼”:“皇太子祭奠孔圣人之前,须散斋三日,致斋二日。凡陪同他参加释奠的官员也要斋戒五日。即使是学官和国子监生,在皇太子释奠之前同样斋戒。”在完成祭奠后,皇太子还需要在学堂中,恭敬地听侍讲讲解经文,听完才能回东宫。释奠这种注重尊师的礼节,既强调了皇家对侍讲的重视,也提高了侍讲的地位。
三、“讲”还不够,仍需要“读”
南北朝时,其实除了侍讲之外,还衍生出了一种新的方式,这就是“侍读”。
1.南北朝侍读之风是什么一回事?
侍读其实和侍讲没有明显的区别,二者其实本质上都是侍奉在旁读书讲义。但在对象上,侍读其实要比侍讲更为宽泛一些。侍读不仅要侍奉帝王太子,更要侍奉皇家宗室的子嗣们。据统计,南朝时一共有13名担任过侍读的人,其中只有3人是太子的侍读。其他10人,全是给各个王爷当老师。
而北朝对于侍读这种新兴形式,也同样体现出了重视和推广。周武帝在身为鲁公时,就将皇甫绩请为侍读。此举,也将侍从讲读这一专为皇帝和皇太子服务的制度,推广扩大为“宗室教育”。除此之外,侍读和侍讲在本质上也细论不出区别。侍从讲读制度,说白了其实既是侍讲,也是侍读。
更有甚者,除了侍从讲读外,统治阶级还进一步“发明”出了侍书这一职位。所谓侍书,便是侍奉太子练习书法。在《北齐书》中,就记载了这么一件事:“后主在东宫,世祖选善书人性行淳谨者令侍书,景仁遂被引擢。”说来也巧,当时的统治者们崇尚能者多劳,擅长书法的人,文化水平也都不差,因此侍书也逐渐“兼职”侍讲侍读。
《周书》中有云:“凯,字敬乐。性刚正,颇好经史……”这里所谓的侍书,其实就是侍讲,在负责教授书法的同时,还要讲解经义。是以,无论侍讲、侍读、侍书,其实发展到最后都殊途同归,成为皇家乃至整个宗室的家庭教师。而这,正是南北朝侍读之风的发展本质。
2.侍读具体是怎样的方式?
虽然本质上并无明显差异,但侍读在方式上,还是和侍讲存在细微区别的。侍读的工作内容,并不是简单地讲解经义。能担任侍读的人,文化水平不见得屈指可数,道德眼界必须是数一数二的。侍读和如今广义上的陪读相似,主要是陪着太子或诸王读书。甚至担任侍读的人,还可以是年轻人。
《魏书》中,就有相关例子:“(冯诞)年才十余岁,文明太后俱引入禁中,申以教诫……”
冯诞十几岁,就当上了侍书,也就是侍读。当时他并不擅长经史,能当侍读基本全靠自己品行上佳。由此可见,侍读的真正工作,并不是提高学识,说到底其实就是将品行修养,耳濡目染给太子或诸王。
他们的文化水平可以普通,但人格必须是高洁的。这也从侧面体现出,南北朝时皇帝看重的并不只有学问,同时也十分看重品德操行。毕竟经历了三国魏晋的种种纷争,南北朝的人十分明白,把江山交给有德无才的继任者,总好过交给有才无德的继任者。
毕竟才学是靠后天积累增长的,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品德可是很难纠正过来的。侍从讲读制度的发展与演变,其实也正能显现出,南北朝统治阶级对后代报以的这种期许。